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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 敕使

隔天,數名弟子聚集在聖哲李文和家裡,包括銀蓮、妹妹豔玫、官人應柏青和知縣舒同。他們興致勃勃地和樂交談,大師無與倫比的智慧火光不時照亮了他們。

銀蓮衣著華麗,秀髮上飾有嬌美的人造花,以翠鳥的閃亮羽毛與微泛光華的珍珠製成,腰身纖秀如柳,充滿了可人的喜悅。

敞開的窗吹進一陣清新的微風,揚起她閃耀的髮絲。只要微微一動,她身上的寶玉就叮噹作響,飄出一陣怡人的蘭花與麝香味。她看上去就像巫山仙子,穿著金邊緋紅裙,藍衣上繡有雅緻的花鳥蝴蝶。

正值辰時,大自然清新沁人的氣味滲入美妙香霧中,瀰漫著整個室內;那是青春與歡愉的時刻。

在屋外的一隻瓷製晨鳥前,燃燒著由當日的新鮮泥土與木屑捏成的計時蠟燭,計數著快樂時光。

遠處可見工人正忙著挖土,取出每日要供應的冰塊,那冰塊是從冬日的涇河鑿出來貯藏的。

遠方傳來驢子深紅色項圈上的小鈴旋律,男男女女騎在驢子的木鞍上來來去去,穿過鄉間忙著辦事;其他人則坐著彩色小轎子,在幾隻毛茸茸小馬中間搖晃前進。還可聽見騾車大木輪的吱嘎作響,每輛車上都有藍色棚子,以閃亮銅釘釘著,棚裡的乘客翹著腿舒舒服服地坐在羊皮毯上。

李文和舒適的家就位在城鎮邊緣,可將河流與鄉間景色盡收眼底,既能享有城鎮的安適與保護,也能飽覽鄉間的清麗景色,何不樂哉。

月琴的音樂驟然響起,一名年輕人以晶瑩剔透的嗓音,吟唱著晨歌:

晨歌

曉風輕拂香堇與玫瑰

微風送香中吾愛選擇

含笑迎接初陽的光輝

(千絲瑞靄中浮出各種綺想)

她倚著萬紫千紅的窗臺。

而我,夜裡幸福地夢見

那扇窗下,藏著那親愛的身影,

抬頭看著甜美窗框中的美景

比任何想像的世界都更甜美

當她百萬次來到想像的偉大之井

置身於田野、樹林、花海的光輝中:

但仍比不上銀蓮的美……

倚窗而立。

曉風也屏住呼吸

當它看見吾——如月色般皎潔——

出現在那甜美的窗框中;

倚窗而立。

鳴鳥無不歡聲高唱,振翅

欣喜地飛向天空,並選出

一首美妙的曲子——給那

明亮的雙眸

倚窗而立。

* * *

「好美的歌啊,」兩位小姐叫道,「親愛的大師,我們可以請那歌者進屋來嗎?」

李文和欣然應允,不久那名年輕人便多次鞠躬進屋,他正是前一天在戲班子彈琵琶唱歌的那名青年。

他跪在銀蓮面前反覆磕頭,並遞給她那首歌的歌譜,她端莊和悅地收下。

「孩子,是誰寫這首美妙歌曲的?」李文和問。

「小人今早為了向美麗的銀蓮姑娘致意而寫的。」年輕人答道。

「要如何稱呼你呢?」大師問。

「人人都叫我夜鶯。」年輕人說。

「你寫的詩悅耳動聽,很有天賦,不久應當就能以詩人身分揚名,但也許你已經是個詩人了。」聖哲和善地回應,「你很懂得寫出美好的主題,從哪兒學來的?又是誰教你彈琵琶與月琴的?」

「高貴的大師,沒人教過我,我學習自中天來去的飛鳥;乘著銀雲灑下的柔和月光;一對對飛舞的蝴蝶;流瀉搖曳、在風中震顫的藍色紫藤花;或是如彩色蟲子般在樹叢忽隱忽現的神祕蘭花。一切都蘊含著信息,獻給那些夢想著精巧與美的雙眼;而我謙卑的想將這些信息寫在緞面絲棉紙上……但我始終無法完整表達靈感:因為眾神很強大而人很貧弱。」

所有人都被這年輕人迷住了,他的雙眸烏黑明亮,看得見大自然奇蹟造化底下的榮光異象,使他脫俗不凡;他柔美的靈魂散發出的芬芳,讓空中飄揚著喜樂:但卻難尋知音。

「你願意偶爾來造訪我,和我隨意聊聊嗎?也許我們能一起學著理解大自然智慧的輝煌教誨。」李文和問道。

年輕人跪在他面前不願起身,直到大師伸出友愛的手,將他拉至懷抱。

眾人眼裡無不盈滿情感,豔玫開口說:

「這親愛的男孩所表現出的細膩感性,世人哪會了解?恐怕他在這粗俗的存在層面中,一但踏上不被世人理解的不歸路,就會傷痕累累,且無可挽回。」

「他會出名的,」大師說,「而成名能讓人變得不朽。他的精神如同所有偉大的藝術家一般謙卑,因此他將獲得冠冕:因為謙卑就是美德之冠。這個年輕人擁有超乎常人的智慧與智力,他多才多藝的心靈充滿著美。他如一些人在午夜敬拜星辰,而星辰就如上主們無所不見的雙眼,將在最後使諸神與他同在,領他進入玉靈殿不朽堂。」

銀蓮從裙上取下一個鑲珠玉的金飾,遞給那名年輕人說:「這是我們的皇上-這位恆光天子所親賜的禮物;我希望你收下來作為我對你的感激;但願它帶給你恆久的快樂,永遠啟發你走上光榮之路,直達天域;你已經踏上了這條道路,無一絲動搖。你要永遠聆聽大師的智言,追隨他善意的諫言。」就這樣,她溫柔地接納他進入李文和最愛弟子的內

年輕人感動得不能自己,便向美麗的銀蓮與她的同伴們磕頭,並向高貴偉大的聖哲致敬。

在這一幕上演時,官人應柏青與知縣舒同始終不發一語,僅興致昂然地旁觀著,這時應柏青開口:「既然大師都這麼說了,那這年輕人無疑會成為名詩人。當那一天來臨,他應永遠記得,最高的榮耀是來自真誠的努力,無論是做什麼事。」

「沒錯,」舒同說,「成名的人獲得來世的所有租約,前提是他人品端正。」

「真正的詩人,」銀蓮說,「是以愛寫詩,無論其藝術主題為何;因為如果他對自己的主題沒有愛,他的聽眾或讀者的眼耳就會像關上的門或閉上的窗,而通往內心和心智的道路被不可逾越的障礙所阻擋;因為只有愛啟發的作品,才能深入人心。人心總是呼應著愛的旋律,若沒有諸神的恩澤,任他寫得再天花亂墜,也激起不了最高意義上的真正生命搏動。」

「某個有智慧的蠻人說,」李文和說,「智者的心在右手邊,愚人的心在左手邊。」

「那是什麼意思?」應柏青問。

聖哲答道:「他是隱晦的指出人的高等與低等原則,人如果能正確(Right,譯註:又指「右邊」)運用從上天繼承來的神聖遺產,那是高等原則,低等原則則是人類似動物的愚蠢面,這來自於深淵(居於惡魔的左手),打從胎兒在子宮裡胎動起,只要在塵世活著便緊緊纏著他不放,且時時想擄走他高等,並最終將它拖入地獄。」

這時外頭傳來一陣騷動,人聲交錯著達達馬蹄聲,銀蓮跑去面向街頭的月窗旁向外看,原來是一大群官差、兵吏與幾百名隨從,浩浩蕩蕩地扛著官轎,停在李文和家門前。

「噢,大師,」銀蓮叫道,「是敕使和他勤快的隨從們;他們要進門了!」

李文和很快換上迎接貴客的禮服,走到外迎接;同時差遣幾個僕人去請幾班樂師、戲仱和其他表演者來,為敕使及其他大官們準備餘興。

李文和來到大門時,這列浩大的隊伍正停在外面。多輛精美的轎子、舉著飄揚旗幟的兵吏、抬著巨大華蓋的差夫、騎馬與步行的將領和在街角站崗的衛兵——將老百姓從整條街上清空了。

李文和一身黑袍、繫著儀式用腰帶,上前迎接這群意外訪客。

樂師匆忙進門並開始彈琴。轎子向前傾,好讓轎裡的貴客走出到大門前。

敕使及底下的官吏穿著緋紅色繡袍、禮帽、靴子與紅腰帶。後方跟著僕役。

李文和的侍從捲起黃玫廳的竹簾,放下飾有招福圖樣的布簾,接著很快端上甜食蜜餞和各式小點,五顏六色,令人垂涎。

官吏們彼此並向敕使行禮,再向李文和致意,他也回禮並再次上前,向主要的賓客致敬,敕使有禮地逐一回敬。接著僕人們被喚了進來,以敕使之名帶給李文和各種禮物,如多個大書箱,裝有羅列天子恩德的重要書卷;一捲捲厚重的亮面絲羅;特選的金黃色茶尖;珍貴硯臺,僅用於宮廷中;還有其他形形色色的上乘珍品。

敕使遞給李文和一張紅色名刺,上面寫有給聖哲的致意文字。

「我等久仰尊者大名,」敕使說,「一點薄禮,請您別見笑,或許可分送給鎮上的貧民們。我早想來此親自與您會面,且因無法及早通知您我有幸來此與您相會,令我十分抱歉。但我們尊貴的天子無預警地命我來辦這可喜的差事,且將傳皇令給始終如此靈秀完美的銀蓮姑娘,知道我能在貴找到她。」

雙方再度依禮躬身行禮數次,接著李文和開口:「諸位大駕光臨,此莫大榮耀,令愚受寵若驚,也因為是意料之外,所以更加驚喜。但閣下精緻華美的禮物,卑賤如小人承受不起,有如千斤之重啊。」

「切莫再提,」敕使說,「鄙人深知這點禮不算什麼。」

「說正事吧,」他繼續說,「我有榮幸將皇帝敕令交到美麗的銀蓮姑娘手上嗎?」

銀蓮端莊地藏身於屏風後,此時在聖哲要求下現身,且優雅地彎下柳腰行禮。

敕使相應地致意,並遞給她價值千兩的金箔,以及皇上的敕令。

她興奮不已地顫抖,小心翼翼地展開金軸,發現是一首詩:

天子頌

在草原的花海中

我在崖上凝望

蔚藍海洋的遠方

天海一線

氣象萬千

相互依偎,親吻,燦爛奪目

在陽光之中。

片片珠雲高懸著

從天上投下倒影

深海的鏡子中閃耀

海鷗在上空翱翔

俯衝,高飛,長嘯,

呼喊,擴大盤旋的圈子

一圈圈急速彎繞:

展翼飛翔。

高貴天鵝我的銀蓮

漂浮於內在幸福

理解裡;然後

我夢見的歡愉

在動人的夜空星光下,

她將我的頭枕在胸前:

她的主君。

在草原的花海中

海邊的山巔為之發光

華麗絲裙窸窣輕響;

天使雙翼下的

神聖愛撫,我們雙眼相遇

幸福的一瞥中——如此甜美

如春花燦爛。

我的銀蓮來到這裡

蓮步輕移,楚楚動人;

她的秀髮似火,如一副王冠

加冕她秀麗纖細的倩影,

如同天空與碧海

我們相遇擁吻:

所有天界為之閃耀!

「噢,」銀蓮喊道,「今天真的太美好了。小女子何德何能,有幸接受如此的甜言蜜語?」

這時敕使遞給她一封信,信上有始皇帝的皇印。

她在獲得允許後展信閱讀:

親愛的銀蓮,請在三天後的元宵節前來怡園一聚。

妳的愛人正望眼欲穿地等著妳。星辰投下祝福;天國展顏微笑;幸福之門敞開……閃耀的神在門裡召喚;請跟一同進去。

來吧,別拒絕,心愛的。

涼亭中的藤蔓如愛侶般纏繞

纖細的卷鬚喜悅地彼此攀附。

幸福的預兆!

天子

銀蓮將寶貴的信紙折妥,藏在裙下。她垂下目光站在大師前。大師說:

「孩子,皇上既召喚妳,妳就必須從命。去散播快樂吧。」

客人們各自就定位後,歌伎伶人樂師開始唱歌、演戲、彈琴,為眼前這群幸運兒增添光彩。

被眾人遺忘的夜鶯自個兒走到屏風後,用炙熱的雙眼看著洋溢幸福光彩的銀蓮。他從未見過如此金碧輝煌的歡慶場面。樂師的指定座席很靠近桌子。銀蓮與豔玫的任務是為客人斟酒。伶人們在空檔上前表演不同短劇,基於各個古典節慶,如春節期間少男少女聚在漳、衛二河的匯流處採花,比賽輪唱,然後渡過衛河。當情人一相遇,便送彼此美麗的花朵,當成定情信物——象徵兩人互許終身。舞姿巧妙的舞姬們在背後伴舞,象徵春天大自然甦醒,以及人心中的。其後是驅逐邪惡、不幸、病痛的儀式,邀請高等鬼靈來與低等鬼靈相見。

他們還表演了祈蠶節節目,伶人們身穿華美絲服,每件都以紅字繡有名稱,例如「天禽之光」、「碧海紅暮」、「夏晨榮光」、「蝶塵」、「虎仙」、「火龍吐息」、「暮光綠葉下之銅色樣」等。

接著是舞蹈,表演者踩著繁複精巧的舞步,輕盈得像乘風飄揚的薊花冠毛。

各色佳餚不斷上桌,其間還端上各式湯品,體貼入微地幫助客人消化。

廚子端來切成薄片的烤鵝和五道不同的肉料理。昂貴的酒如金華酒、馬庫酒、玫瑰酒等增添了更多歡樂,讓賓客的雙頰染上了喜悅的玫瑰色。

席間不時遞上熱毛巾,讓客人擦洗手臉。

客人皆身著華服。敕使的緋紅禮服上繡有孔雀英姿,腰帶有純金扣。其他人的緋紅禮服則繡有金雲圖樣,有些人的絲袍上有龍虎圖樣,繫著鑲寶石的昂貴腰帶。

每位客人都收到花,菜餚邊緣大多也妝點著花朵。珍貴名香燃起,香霧飄散,引人產生崇高的遐想。

筵席後,客人們脫下禮服,自在地休息,並大方賞賜廚子與僕人銀兩。

夜鶯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,彷彿夢見了光與生命之主們天上層面的盛宴,心中驚異不已。

應柏青與舒同正與兩位官員相談甚歡,後者對同伴說:「我多希望自己是住在京城,那才是位高權重者唯一該待的地方;有這麽多美麗有趣的事物值得一看,還能認識很多名人雅士。」

「你說得對,」對方回道,「自從皇上即位後,就讓我國成了普天下的泱泱大國,京城生活著實精彩,充滿了令人屏息的樂趣。他的殿更是人間最宏偉的奇蹟,前無來者。皇上統御著一切,是歷來最偉大的君王。他也驍勇善戰,單是征服了匈奴人這點,就能讓他永垂青史。」

上述對話都是在一片和樂融融中進行的,這位官員的尊貴氣度與優雅儀態透露了他來自宮廷,儘管不知其官位為何。

「下次閣下造訪京城時,我有這榮幸邀請您來敝舍作客嗎?我會很高興的。」他又說。

「太不敢當了,」舒同回道,「但我永遠欠您人情,我非常樂意接受您的善意邀請。」

「那麼銀蓮小姐三天後到京城時,不如就請您來光臨寒舍吧;也許您和這兒的友人們可以護送她到京城?」

「再樂意不過,」舒同同意這兩項提議,「這是一件喜事。」

「我會稟告敕使老爺的。」官員說。

「美麗的豔玫小姐是否會與姊姊同行?」

「我相信會的。」對方回道。

「如果她也能光臨敝舍,我會深感榮幸。」官人說。

「我會傳達閣下的希望,在此代表大家感謝您的款待。」舒同說。

應柏青也正與另一位官員起勁地交談著,這位高官在宮裡的職位極為顯赫,也相當稱職。他侍奉其主公很長一段時間,為了讓自己配得上那個高位,他腳踏實地地努力多年,並積極遵守禮儀與禮數的規定。他的情操高尚而卓越,對一切事物皆淡然以對。

皇上作為天子日月兄弟,支撐著世界四角落,」他說,「在他國度裡建樹良多,古往今來的天子都達不到他的成就。在我們這嶄新的大國之中,數百萬名老百姓在皇上的努力下改善了民生,獲得了夢寐以求的幸福;但他本人卻仍是孤家寡人。他的宮中缺乏與王后神聖圓滿結合,使他無法私下親密的對夫人傾吐國事等諸多負擔,而我們希望——久聞銀蓮小姐學識淵博,身家清白,貌美如花——既然如今皇上下令傳喚,王室或許能有這福氣。」

「希望如此,」應柏青回答,「事實上我們都樂見其成,尤其是我們慈悲的大師李文和,若沒有他的同意,銀蓮是不會擅自作主的,因為自她出生不久,雙親離開至上域之後,她便一直是他精神上的女兒。她是他的掌上明珠,招運引福的鳳凰,不論她去哪裡,身邊總圍繞著天神諸君的祝福。她符合所有必要的條件,不論她未來的夫君是誰,她都將帶給他更多榮耀。」

「李文和大師上回到京城時,銀蓮便陪伴前往,皇上見過她幾次面,之後便時時問起她。」高官說。

「皇上的金敕令與書信,意思再明顯不過。我希望她能答應。」

「我想她會的,」應柏青回道,「大師也說了她應當去,您也許聽見了。」

「我等都聽見了,也很高興,」高官回道,「但最後還是要她點頭才成,本來還有一點忐忑,不過您這麼說我就放心了。」

敕使已經與聖哲深談了好一會兒,這時他起身說:「很高興閣下與我所見略同;我會向聖上傳達您的善意。還要謝謝您如此殷勤好客,給我們帶來這麼精彩的娛樂;我會將我們圓滿會面一事完整稟告給皇上。」

其他客人也意會到該返回京城了,於是紛紛起身。雙方依禮致謝並告別,聖哲與友人們送客人到大門,看著他們進轎子。

兵差隨從們在李文和命令下充分吃喝休息後,此時也準備好,整隊人馬於是打道回府。

黃玫廳恢復了平日安祥平和的氣氛,應柏青與舒同也於此時告退返家。

廳裡只留下了大師、銀蓮與豔玫,豔玫已得知獲邀拜訪那位官員府上一事。

屏風後的夜鶯仍在兀自沉吟,等候傳喚。豔玫發現他還在那裡乖乖守候著,於是立刻把他帶到大師與銀蓮面前。

「噢,可憐的男孩,」銀蓮說,「我以為你早離開了。」接著她轉向聖哲說,「我差人端飯來給他好嗎,大師?」

「當然好,」李文和回道,「我也以為你離開了,不然我就會請你在客人面前表演了;你會讓所有其他藝人相形見絀的。如果你想要,可以在這兒永久住下,只要你父母與其他親人不反對的話。」

「親愛的大師,我孤身一人,」這流浪兒說,「我無親無故,上天要我住哪兒,我就住哪兒。」

「那就這麼說定了。」聖哲說。說完他馬上下令,要人帶夜鶯到客房安頓下來。

於是,這個才華洋溢的年輕人終於找到了一處避風港;隨後數年,他的天才名聲傳到了宮廷和帝國的每個角落,甚至名揚海外時(因為銀蓮一成為第一夫人,就馬上為他找到了職位),他仍經常想起自己是如何在良辰吉時受了啟發,創作第一首獻給銀蓮的,每每想到這裡,他就流下感激的淚水。